什么事么?”
“我──”姜勇突然有想哭的冲动,“生病了。我发烧,难受的很。”
“哦,”陈宝明犹豫了片刻,“那好吧,我下了班过去,要给你带点吃的吗?”
“给我带点猪耳朵,”姜勇竭力稳住声音。妈的,他想,一定不能哭。“麻酱烧饼,顺便买点小米带来,我想喝小米粥。”
陈宝明来的时候,姜勇正睡得昏天黑地,电话声听不见,捶门声也听不见,足折腾了二十多分锺才放他进来。气得陈宝明进门就嚷,“你小子耍我呐!”
姜勇僵着一张脸,喏喏道,“我不是生病,睡觉来着么。”
陈宝明不信,手一伸,按到姜勇脑门上。好像有些热度但又不明显。他干脆把脑门也伸上去抵着,呼吸轻轻抚在姜勇脸上,燥得他喉咙发痒。
“是烧了。”他把手里的卤味袋子合着烧饼递过去,“你先吃,别忘了给我留点。”便转身进了厨房,支锅烧水煮粥,动作极其顺溜。
姜勇跟在他屁股后面转,不时往嘴里塞两条猪耳朵。等陈宝明下了小米转小火开始熬了,扒他手上的袋子一瞅,就剩五六根了。气得他攥紧了塑料袋,把姜勇的手打得啪啪作响。
“怎么那么自私啊,小一斤全吃完了。”
“我饿。”
“饿了不会吃烧饼。”
“太干。”
“就咸菜啊,我怕你口淡特意买了三块钱咸菜。”
姜勇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烧饼袋子里果然加了一小撮玫瑰菜。他舌头一舔,拈了几颗,趁着口里生津忙咬了口烧饼。
“还是干,”姜勇把剩下半个烧饼递给陈宝明,“我不想吃了。”
“就会瞎折腾。”陈宝明接过那半口饼想都没想就往嘴里塞。
姜勇心里一动,看着陈宝明鼓出的两颊,脱口而出,“你搬来,我们一起住吧。”
陈宝明愣住了,伸着脖子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苦笑着说,“开什么玩笑。”
“我说真的。”
“你让我来是真的,让我走也是真的。”他拍拍姜勇的脸,挺高兴自己还能笑出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划一下就留一道疤。少爷,你懂点事行不?”
“你才什么都不懂。”姜勇虎着脸挥掉陈宝明的油手,满腹怨言涌到喉咙口又被他生生咽下去。他拉不下脸跟个怨妇一样叨叨。
陈宝明一听这话,怒向胆边生,恨不得端起锅子就往姜勇脑门上砸。他就琢磨不透,自己好歹活了二十多年要奔三的人了,怎么就什么都不懂了。
他瞄了眼姜勇颓丧的眼角,想我心眼好不跟你一个病人计较,你妈x的才什么都不懂呢。他硬是平下紊乱的呼吸,问道,“怎么折腾病的?”
“前些时候感冒了,没好透。”姜勇没脸说刘源干的那破事,尤其还让饶永建插了一脚。“估计年纪大了,免疫力差,没前几年那么好折腾。”
陈宝明心里咯!一下。这话他听着耳熟。饶永建当初好像也这么说的。
“烧几天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变得干哑。
“昨天开始的吧,我也不清楚,反正一直都不太舒服。”
陈宝明深深吸了两口气,心脏还在胸口狂蹦个不停。
别瞎想。他告诉自己,哪能人人都跟饶永建似的那么倒霉,那简直是造了几辈子的孽换回来的,一般人干不出来。但姜勇手机里那些短信不是平空来的。陈宝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最近找过人吗?”
“找人?”
“419,约炮。”
姜勇就跟受了多大侮辱似的,脑门一热,立刻飙出一句脏话,“找你妈x啊,你他妈才有事没事找人呢。”
陈宝明这方面也不清白,尤其杨靖波就是他“找”来的。被突然戳到痛处,他也开始失控,“我就问你一嘴,找就找了,没找拉倒,你跟我耍什么横啊。”
“有你这么问的吗?”
“我怎么问了?”
“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问我找没找人,你什么意思啊?你──”姜勇突然闭上嘴巴,脸上肌肉微微扭曲着,“你他妈怀疑我得艾滋,是不?”
陈宝明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竟一时滞住了,张着嘴呆呆望着姜勇。
姜勇怪笑两声,“怪不得你怀疑呢,我这病症是挺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宝明回过神,“我真就是随便问问。”
“那我就告诉你,陈宝明。”姜勇指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找过,我他妈见了你以后就没再找过人。”话说得笃定,但姜勇心里还是埋下了恐惧的种子。就算他找的少,次次都带套,但这种病,谁知道呢?个体差异无法避免,一旦相关症状出来,一切理论、解释都是扯淡。
“没找就行,我就是随口问问。”想到姜勇近乎“守贞”的行为,陈宝明窃喜不已,“来,喝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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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第二天,姜勇烧得越发厉害了。
他独自躺在床上,没吃没喝,只有脑子在不停转,仔细梳理过去找人做爱的种种细节,琢磨哪个环节可能出错。一旦起了疑心,每个环节都是缺口。他不由自主朝得病的方向滑去,幻想病发后,自己正值春秋鼎盛,却要像个脏透了的老鼠,只能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简直想立刻爬到窗边跳下去,一了百了。
陈宝明的电话及时打断他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还烧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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