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粮仓的。因此堪用……不足十日。”
独孤敬烈微微点头,策马回转,驰下土坡,对随行诸将令道:“左卫当先,发兵咸阳,增援陈陶泽!”
他率部先行,疾行半日,黄昏时方到咸阳郡。咸阳郡中大半居民已经逃散,但城垣处的守御还算紧实。守将上来回禀:道北平府军并未大举压进,反而在太白山一带驻扎下来。又道有探子报来,北平王确是亲身自潼关一路追击至此,现下北平王帐便在陈陶军中。
随行的禁军将领议道:“既已到此,如何不战?”“想是北平府军先锋多是骑兵,北平王要待步营上来,才好平原大战。”“既如此,趁他立足未稳,乘夜冲他阵脚可行?”“啐,真真好计,北平王布的营寨阵势,你倒去冲冲看?你当北平府精骑是吃素的么?”
独孤敬烈听着诸将议论,不置一词。只令军士将大浩军的赤色旄旆遍插城头,以壮军心。果然四野军营之中,见了武德将军旗号,军心都是一振。独孤敬烈又令押粮官向各营分发口粮等物,安抚三军。
众将道:“粮草不继,又当如何?”独孤敬烈缓缓道:“我等在此,虽是为国效死,却也不必自取死地——皇上既准许我与北平王谈判周旋,争取时间。我等便先安定军心,再作打算。”又道:“且北平王挟胜者之威而来,必然也希望各州县望风授首,不愿多折军马,我军便有转圜时机。”
武德将军所料一点儿不差。入夜时分,北平府军中便有小队军马到得咸阳城下,道是北平王遣使拜书,请见武德将军。
独孤敬烈令人将使节带至郡府行辕,在正厅接见来使。此时两军对垒,一触即发之际,自要小心着意,万不能放间谍入城,因此来使尽卸兵刃,尽入厅中,拜见武德将军。
那使节见了武德将军,倒也没什么胜利者的倨傲神色,只将北平王书信奉上。话也说的客气有礼,道是北平王有好生之德,不忍荼毒关中生灵,因此请将军量力而行。反而是武德将军接了书信,拿在手中一刻,目光却一直在使节身后的侍卫丛中打量不休,越发的目光深沉。
那使节不知武德将军何意,便在座上拜道:“请将军三思,早赐在下回音。”独孤敬烈微微点一点头,客套道:“尊使夜来辛苦,请先在辕中休息,明日再议便了。”那使节听说,也只好拜辞,便有侍卫进来,领他们到下处休息。
一群人出了正厅,又有武德将军亲卫前来护卫,到得下处院落,便有侍从上来侍候,嘘寒问暖,迎着他们穿廊而过,往院中正房中去。使团中一名身材颀长的侍卫步伐仿佛有些迟钝,下阶时慢了数步,前方谈笑前行众人也无人着意。
那侍卫见众人远去,也不着急,自行缓缓步下阶梯,阶边花树婆娑之处,忽地伸出一双大手,一把扣住了他的纤瘦腰肢,将他拉入了花树暗影深处。
第39章 箴言
凌琛投进独孤敬烈怀抱,胡乱擦抹一把脸上的化装,小声笑道:“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独孤敬烈瞪他一眼,举袖为他擦掉脸上的黄粉痕迹,又把那个用胶泥垫大的鼻子拧将下来。凌琛急得叫道:“哎哎哎你弄坏了这张脸,明儿我怎么跟他们一起回去?”独孤敬烈连忙捂住他的嘴,气道:“小声点儿!”
凌琛冲他做个鬼脸,靠在他怀里,嘘着冷气道:“扶我一把,我脚疼。”
独孤敬烈简直想要把他扛到肩上去,终于忍住,用披风将他的头脸裹住,半扶半抱地将他搂在怀中,拣僻静之处穿行绕回,象作贼一样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院中侍卫早被他遣了开去,总算是没惊动旁人,将捣蛋鬼藏进了自己的房间。
凌琛在他的搀扶下窝进一张软椅内,大模大样令道:“打水来,侍候本王洗脸——反正都被你弄坏了。”
独孤敬烈对他的惫懒劲儿已经彻底地认了命,不仅端了热水过来,还干脆直接拧了巾帕,亲手把那张大花脸擦洗干净。凌琛却毫不领情,哎呀乱叫道:“你怎地尽拧鼻子——好疼!”
独孤敬烈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没去揪他的耳朵。又为他卸了头盔,解下沉重的侍卫皮甲;再半跪下去为他脱马靴,见那脚踝已经浮肿得脱不下靴来,只得取腰刀割开,心疼道:“你尽胡闹!”
凌琛笑笑,乖乖地把脚泡在他端来的热水盆里,舒服地透了口长气,靠在椅中。独孤敬烈温柔有力地为他从脚踝一溜儿地按至脚面,低声道:“阿娄他们就不管你?”
凌琛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得意笑道:“骑兵行军太快,阿娄他们被我扔在后面了,否则我哪能溜得出来?”独孤敬烈一面细致为他拭干双脚,一面气道:“你是一军主帅,到前线来作什么!”他洗干净双手,弯腰将捣蛋鬼打横抱了起来,又气又心疼地道:“这般急行军,阿娄都跟不上来,你倒撑得下来?——身体吃得消吗?”
凌琛在他怀里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独孤敬烈将他抱进内室,怒道:“破了潼关,你还担心什么?派哪个将领追击,不都一样?”凌琛倚在他胸前打个呵欠,软绵绵笑道:“当然不一样。”伏在他的颈间,含糊道:“他们可拦不住你去蜀中。”
独孤敬烈脚步一顿,垂眸看他一眼,正对上那双澄明秀目,心中立时一颤,在那清亮目光中心软的无力自拔,等在喉咙口的一堆责备他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脸颊轻轻擦过怀中人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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