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什么呢?”
裴照说:“陈姐刚给的工作表,你下个月很忙。”
凌桐跳到桌上坐着,两条长腿晃荡起来,望着陈姐哀叹道:“无良经纪人,就知道压榨我!”
陈姐骂他:“还有谁比你更闲?不上电视,不肯录歌。高兴了就演几部戏,不高兴了往哪里一躲,美其名曰避世,没人比你更逍遥了!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一点都不积极?我倒要问你为什么进娱乐圈?”
凌桐耸耸肩,理所当然的口气:“美人多啊!而且好勾搭。”
陈姐绷不住笑了起来:“小心桃花债惹多了,反被人收了去!”
裴照假装没注意到她有意无意瞥来的目光,凌桐潇洒地拨拨头发:“裴照,我这会儿闲着呢,陪我看东西去。”
裴照冷冷看他一眼:“自己去,我还有事。”
“这么绝情?”凌桐换个角度继续进攻,“公事唉!你得陪我一起去。协议里有这条款吧?你不去便是违约喽。”
裴照摊开一只手:“那就违吧,用你昨晚借宿费抵违约金我还有余的,拿来!”
凌桐一巴掌狠狠拍在他手心,讪讪地走了。裴照笑着抬头,正对了陈姐若有所思的目光,居然没来由地心虚。
陈姐出了门又折回来,笑眯眯地说:“我尤其欣赏系围巾那张,不用修,直接能做电影海报。”
裴照将额头抵在桌上,狠狠磕了两下。
隔天裴照生日,郑鸿夫妇接了他一起去看奶奶,拎了许多食物过去。奶奶无甚精神,靠在床头看着他们。蛋糕插上蜡烛点了,三个人都闭着眼许愿,吹熄了分食,奶奶也吃了一小块,笑着说:“照儿,明年大概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我把将来的祝福一并说了吧,你们三个啊,要一生平安喜乐、幸福美满。”
裴照心里凄惶,叶灵先嚷起来:“我刚刚许过愿了,奶奶能活一百岁!”郑鸿亦在一边宽慰她,两个人唧唧咯咯说了一阵,将她逗乐。裴照依旧不安,出去时先问过医生,知她最近情况稳定才略微放心。
回去时他在超市下车,买了东西慢慢往回走。冬日冷清,月光稀薄,两边商铺亮着灯火,橱窗里的衣物样样寂寞,裴照心里盘桓着一个声音,那声音被寒气冻得生硬冷倔,固执地重复着说,你就要失去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预感不是没来由,所以他恐惧。驱赶不走的小恶魔,潜在他心里已经很久,每回都被他狠狠压下,可它近来活跃得很,冷酷地恶毒地时时现身,他无能为力。
阿诚吃过宵夜悠悠踱步回家,不意瞥见路边长椅上坐着一个人,职业的敏感促使他立即停步。
年轻男子的脸庞像是绽在夜色中的一朵白莲花,眉目间的忧伤如有形质,水一样漫过来,瞬间浸透他的心肠。
他飞快地走过去问他:“你可记得我?我是阿诚!”
裴照慢慢抬起头,说:“我记得。”
阿诚热切地问他:“裴先生,来我家坐坐可好?离这里不远的!”
裴照想要拒绝,可是阿诚已经不由分说拎起他的东西,带头走在前面了,他只得起身跟上,说:“叫我裴照就可以。”
阿诚家里很乱,趁他去倒茶的工夫,裴照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角落放着一张工作台,上面堆了许多杂物,他随手翻了翻,心道原来阿诚这样有名,拿过这么多奖。
阿诚端了茶来,兴奋地冲进另一间屋子,拿了皮尺出来,朝他身上比划,边量边记,裴照被他弄得不知所以然,笑道:“难道你不光拍照,还兼做衣裳?”
“看情况,比如凌桐为我拍照的话,衣裳都是我亲手缝制,他挑得很!”阿诚飞快看了看纸上的数字,点点头,“凌桐高你两公分,别的基本一样,太好了!”
裴照不知好在哪里,阿诚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笑嘻嘻地看着他说:“请用茶。”
裴照坐下来喝茶,阿诚又钻进里间,一会出来:“裴照,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模特?我正在筹备摄影展,主打人物。”
“可是……”
“我已经邀了凌桐,这期我要做点不一样的,所以,也请你做我的模特。”他伸出手,递上支票,“这是酬劳。”
裴照扫了一眼数字,不动声色地接过,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拍□。”
阿诚见他应了下来,兴奋地连连摆手:“当然不会!相信我,我会把你拍得很特别!”
“多谢。” 裴照起身告辞。
不日凌桐得了消息,寻到裴照办公室,问道:“阿诚在玩什么花样?”
裴照一愣,答曰不知。凌桐狐疑地看看他,转头问陈姐:“你弟弟有什么阴谋?”
陈姐理头看报,眼都不抬:“臭小子神魂不定,我一年难得见他几回,你问我?”
很快到了圣诞节,这天下午,许多人涌进凌桐山里别墅,喝酒唱歌,玩得很疯。裴照被吵得受不住,一个人出来透气。陈琦站在门外接电话,神情不悦,裴照等她挂掉电话才走出来,慢慢朝山道上走。
身后有人跟着,他回过头,陈琦连棉衣都没穿,缩着脖子拢紧了衣领,跺着脚笑道:“我出来醒醒酒,没妨碍到你吧?”
裴照解了大衣给她:“回去吧,别冻着了。”
陈琦看着他,低声说:“我哥哥要是像你这样,我省却多少烦恼!”
两个人默默往回走。冬天的树木另有种简洁疏落的美。有些叶子落尽,有些枝梢上还挂着黄叶,在风里瑟瑟地抖,发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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