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这人叽叽喳喳的念叨。
等宁凯端着香浓的猪肝菠菜粥再次走到床边,晋旭尧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
“你……是、谁?”
虽然虚弱不堪,但晋旭尧眼中的戒备和阴冷还是吓了宁凯一跳,他好歹在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混了这么些年,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普通少年所能拥有的。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倒问起我来了,先吃吧,有力气了再聊天。”他把粥端给了他,却发现对方的手颤颤巍巍的,连端碗都有困难。
“喂,小孩,你叫什么?”
“……旭尧。”沉默了一阵,晋旭尧决定告诉他真名,这个人身上没有他锁熟悉的黑道的人特有的戾气,顶多是个市井小民,但自己的姓氏在a市几乎无人不知,所以他还是隐瞒了下来。
“徐尧啊,我叫宁凯,以后叫我宁哥,”然后就端着碗凑到了他面前,舀了一勺凑近了说:“来,吃吧。”
晋旭尧透过眼前热腾腾的粥散发出来的白色热气,看到了对方带着善意的脸,受到蛊惑般地微微张开了嘴——
“好吃吧,你宁哥我可是学过厨子的,在大酒店后厨干过呢,就是怪我这脸啊,长得忒帅,刺激到人家大厨,所以被轰出来了……”
眼前的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话题,偶尔还吹上一句,要照平时,晋旭尧估计早就抬腿把人踹飞,可如今,一是他没有力气,二是他觉得有些新鲜,这些世俗的、家长里短的闲谈中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徐尧”就这么住了下来,宁凯从来不过问他的来历,也不问他打算做什么,摆出了一副“你要留就留,要走也不必打招呼”的模样,这让晋旭尧感到分外轻松,他的确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去筹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宁凯的心思却有些沉重,他并不是不好奇少年的来历,而是在他捡回他后的第二天,就看见有人在那截栏杆掉下去的地方徘徊,那些人后来还上了顶楼。他在他们离开以后又去顶楼查看了眼,发现那栏杆断裂的两头并不是因为风雨侵蚀而出现的自然腐锈,而是被人为利器给割断了半截。
这个事实让他的心都凉了半截,加上少年那与年龄明显不符的成熟和冷漠,他直觉对方不会告诉自己实情,干脆就不去问了。
宁凯背着徐尧蹲在柜子旁,手里摸出了三张红色大票和一些零碎的钱,突然怀念起那与他擦肩而过的彩票了。
这几天给徐尧买菜买药花了不少钱,他死前大手大脚惯了,压根没当回事,等他发现的时候全部家当就剩这么点了。
——当下最要紧的事是赚钱,要不他跟小孩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咚咚咚!”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算了他的愁思,他起身开门,却看见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大凯,你怎么这两天没动静了,上回让你去那饭店面试你没去啊?”
出现在出租屋门口的男子有一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透着一股乡下汉子特有的淳朴和憨厚,与他记忆中眼底满是红血丝、下巴胡渣丛生的癫狂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辉、辉子……”他喃喃地道出了那个让他战栗的名字,那把匕首刺入心脏的感觉至今仍是如此鲜明。
“大凯,你咋傻了哈,屋里怎么还有个小孩?”
这房子就是他帮宁凯租的,还帮他垫了一个月的房租,他自然也是这里的常客,他熟稔地推门走了进来,一眼了看见了床上坐着的晋旭尧。
晋旭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转过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凯依然愣在门口,他实在无法接受杀害自己的人与他这么熟络的样子。可眼前的李景辉也唤醒了他八年前的记忆——
他是在一个饭店打工的时候认识李景辉的,对方比他大两岁,是饭店里端盘子的。当时自己跟后厨几个人处得不好,却跟这乡下来的老实汉子能聊上几句,后来他因为一言不合跟那帮人打了起来,然后就被赶出了饭店。那时候自己手里没钱,更没地方住,是李景辉收留了他,又帮他找到了现在这个房子。
他的鼻头有些发酸,为什么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被生活折磨成那样?想起他临死前看到的李景辉,那绝对已经不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了……
宁凯有些不自然地说:“辉仔,这是我亲戚家孩子,病了,来找我呆几天。”
这个拙劣的借口显然漏洞百出,但老实巴交的李景辉却没有怀疑,只是沉着脸说了一句:“亲戚?你那帮亲戚啊?你可别又让他们……”
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这么议论人家的事不好,便把剩下的话咽在了嘴里。
让他一说宁凯也想起了自己那帮“亲戚”了,说到底,如果不是那帮人,最后他也不至于落到了天天被银行追债的境地。看着眼前这个实心眼的汉子,他怨自己没有发现,他居然是当时唯一一个真心把他当朋友的人……
“辉子,那工作地点在哪来着?这不我弟弟来了没顾得上去面试么,你再告诉我一次,我去一趟。”宁凯强压住嗓子里的颤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些,眼前的人非但不是杀人凶手,反而是一个可以称得上的恩人的人。
“过着村就没这店了嘿兄弟,这样吧,这钱你先拿着,我这几天问问我打工的那几个同乡还有哪招人。”说完便递过来200块钱。
200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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