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49
空气在一瞬间又凝滞了。
那些原本挺拔着的幼苗如同被抽干了营养般萎靡下去。
太阳依旧毒辣辣地悬挂在半空,从这些人脸颊上迸溅出的汗珠明明细弱,却仿佛重逾千斤,在土地上砸出了个个抹不去的深坑。
达芙妮沾满泥土的手背在脸颊上掠过,擦出的黑灰和着水液拧在了一起,她却分不出半点精神去关注自己的脸。
诺顿似乎被这诡谲的气氛给惊吓到了他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在那瞬间又弹跃成了暗淡的水波,薄薄的纸片贴在那层散发光华的琉璃之上,让他整个人仿佛雾染般地消散了。
露着尖牙的小恶魔趁着众人不备将红角又藏回了身体里,只给这些人留下了惊鸿一瞥似的冷讽。
似乎又阵阵风声从背后掠过,寒毛如同尖利的植物般竖成了一排尖刺。
诺顿只是又疑惑地转回头去对着自己脚边的植物发呆,那种一瞬间的拥有记忆的神情如同面具般浮现了而又消失,却足以令人胆寒。
现在的诺顿正处于记忆紊乱的状态,精神则是更加不稳,若是出现什么异常行为,也是无人能够看顾他。
把他交给帝国控制与监管,其实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做的到吗?
将可能回想起一切的诺顿送回那个囚禁他、然后又抹杀他的地方?
众人的目光几乎同时汇聚到了古斯塔身上,而古斯塔只是背对着他们,趴在地上对着脚边的植物窃窃私语,那些强势的威压早就不露半点痕迹地被收进了体内,他也未对这边的事情投以半点兴趣,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地将他们全当成了空气。
这是要悄悄地庇佑诺顿么?
别开玩笑了只有总统话事人能有这个权利。
莫兰悄悄地凑近了达芙妮:\;他不过是说了人形主脑会说的话,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恐惧?\;
达芙妮的脸已经整个埋在了阴影里:\;不要问一个母亲······这样的事情。\;
\;对、对不起\;,莫兰头上几乎能散发出成片的热气,狭长的睫毛如同扇子般合拢在了一起,半伸出的手臂也被烫到了般缩了回去:\;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奇怪······\;
\;只是想起了一部分而已,就能毫不犹豫地对儿媳妇动手\;,达芙妮恶狠狠地磨牙:\;等这不成器的小子把一切都想起来了,还不得把天翻过去?\;
她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进了屋里。
莫兰只觉得她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佝偻了下去,就像个失去了主心骨的木偶,或者花白了头发的老妪,那些烟灰般的晦暗色泽浸润了她的背影,将她的身体拖进了墨黑的漩涡。
阳光变得更加刺眼而令人不想直视,即使用力眨动着眼睛,也无法阻止那些白光穿云破雾而来,如有实体般将身形伤得千疮百孔。
*****
\;睡不着啊······\;
夜色已近昏黑,月色在外投射于窗棂之间,墨黑的影子在双人床之间流动,那些浅淡的光晕投在二人脸上,是说不出的晦暗与迷茫。
为什么会这样呢?
维纳愣愣地望向窗外,那轮明月亘古不变,永远垂挂于天际之上。
有许多星子依然遥远地闪烁,它们并不会喜悦或哀伤,只会依照着原本的轨迹走完一生。
维纳转而向身边望去,奥兰多柔软的黑发随着呼吸的起伏而一张一落。
睡梦中的奥兰多把自己卷成了个团子的形状,被子完全被裹在了怀里。
维纳心里起了点坏心思,于是悄悄半抬起身,把奥兰多怀里的被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奥兰多不情不愿地咂咂嘴,把被子裹得更紧了,脑后的黑发因为不满而竖立了起来,甚至有几根呆毛趁此时机悄悄探了出来。
维纳轻吐一口气,但他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他借着月色磨了磨牙,手上更是一个用力,便将那被子连着奥兰多整个扯了过来。
奥兰多头顶上的呆毛紧跟着动了动,浓密的睫毛也颤抖着想要睁开,维纳马上吓得不敢再动,湛蓝瞳仁儿仿佛结成了冰,连带着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
好在奥兰多的呼吸很快恢复了平稳,起伏的胸腔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维纳保持了一个动作不知多久,直到对方茂密的黑色头颅在自己的怀抱里归为沉寂。
他慢慢推开了奥兰多的头,小心翼翼地把被褥重新给对方掖好,然后便蹑手蹑脚地下床推开了房门。
他以前也曾听人说过什么中庭月色,但枯燥的军校生活也让人分不出什么闲情雅致去赏月观花。此时皓月当空,湿润的泥土翻开清新的香气,微醺的酒意弥散在小小的庭院里,几声蛙鸣震荡着耳膜,而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他立在前方,那个身形在月色下显出透明的轮廓来,一小截细白的脖颈隐约着掩在参差的发尾下,殊无血色。
\;修?\;
不知为何,维纳本来不想惊扰这仿佛浑然一体的世界,但他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口。
修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淡漠了,好像可以随时就潇洒自在地飞升而去。
他小腿前方有几颗形状迥异的幼苗,它们在无人看顾的情况下开始肆意生长,断裂的枝桠和着翻开的泥土把修的鞋子弄得泥泞不堪,但他并没有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意思。
与此相反的是,他干脆一把将维纳也拉了过来,让维纳和他一起看那些幼苗。
\;虽然没人看顾而变成了这样,你要强行让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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