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剑吟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凄楚的笑,不是他来得早,每月月圆这天,他都在这里呆上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离去,这是第七十五个月,才总算是等到了,可是他带着耶律肆来算什么?他人又在哪里?吕剑吟望向门口却是空无一人。
见耶律肆垂着眼瞧着桌上那个小小包囊,吕剑吟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颤着手去解开,比第一次为曼卿宽衣时解开腰间的扣结还要艰难十分,漫长百倍。
包囊里是一只小小的青陶罐子。
“他说……这是他欠你的。”耶律肆语声低沉,说罢扭头就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住,转回身来,缓缓开口道:“他曾说过,这个世上的人各有各的缘法,没有谁是离了谁不能活的,尤其是男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上下打量吕剑吟一眼,“我今天才知道,他错了。”眼前这人颧骨凸显,眼眶深陷,骨瘦如柴,哪还有半分从前那个骄纵狂放的翩翩公子的影子,和上回前来借宿时相比,也是大大不如。
“谢谢你,送他来。”吕剑吟摩挲着那只青色的陶罐笑起来,这回是真的笑,他抬手将杯中残酒饮尽,喃喃道:“徐曼卿,我早说过,你取走的,我都要拿回来,你给的,我会加倍奉还,现在,你终于来了,就让我们一对一的慢慢将从前的旧帐一起算清……”
耶律肆没有听他说完就先离开了,那间房间里的人和事都已经与他无关,那些都是曼卿的过住,曼卿的从前,他有与他共度的日子可以回忆就行了,曾记得某一天,他问他,“如果我死了,你与不与我同死?”那人摇头道,“我要活着一辈子记得你。”没想到,结果却是截然相反,他也只好活着,好一辈子记得他,想着他,让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在这无穷的思念中变得更加的长久,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接下来去哪里好呢?中原是曼卿的故土,这里有他的大半生,却没有他的参与,怎不茫然若失?若是回到契丹,处处都能看见他与曼卿一起走过的足迹,却又伤心难过。
耶律肆想得出神,却和刚进门的一个少女撞个满怀,耶律肆怕伤着那少女,忙稳住身形伸手去扶,不料却扶了个空。耶律肆微微一愣,定睛一看,见那少女身形极快,身子微侧已经从他身边滑开了去。
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头挽双髻,着金戴玉,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却有这般身手,中原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自己方才那一扶算是多此一举了,耶律肆见没伤着人,又往外走,却有一条板凳悄没声的朝脚下滑过来,亏得他应变极速,伸足一挑将板凳朝来处踢了回去,脑后却又有疾风声响,耶律肆不敢大意,回身将打来的暗器抄在手中,只觉沉甸甸的,原来是一只金铃,不由微微一笑道:“姑娘好阔气。”
那少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怒瞪着他,一声娇叱,声如银铃,“你这人好生无礼,竟敢接了我的金铃去。”那少女见耶律肆撞了她一言不发就往外走,本想拿板凳绊他个狗吃屎,谁想这也是个练家子,又见他轻描淡写的便接去了自己的金铃,才知道是遇上高手了,可是她平日里骄横惯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哪管他打得过还是打不过,反正半点委屈都是不肯受的。
“失礼了,这就还给姑娘。”若是按着耶律肆以前的脾气,定要好好教训这小姑娘一顿,可是跟着曼卿这许多年,性子不知不觉也收敛了许多,微一扬手,话音未落,那金铃便卜的一声嵌在了那少女发髻里,那少女脸色大变,正欲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喜道:“田伯光,你来了。”
“你说人家无礼,我说你才无礼。”田伯光笑道:“我好歹也长你二十岁有余,又辛辛苦苦教你武功,你不叫师父也就罢了,怎的连声大哥也不称呼一声,却跟我娘似的连名带姓的叫?”
“你和我爹一样老,要叫也是大叔。”那少女白他一眼。
“那你又叫少龙做江大哥?”田伯光冲她挤挤眼。
“江大哥又没你这样老……”那少女还欲说下去,却见耶律肆已经快要走出大门,忙拽住田伯光道:“你看那个人要走了,还不帮我报仇。”
田伯光奇道:“咦?你不是要做红拂女吗?还用得着别人帮你报仇?”
“田大哥,你是虬髯客,江大哥就是李靖,虬髯客若是见了红拂女受人欺负,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
“呵呵,你就是有求于人的时候才嘴甜。”田伯光笑着摇头,“那人武功厉害得很呐,我可打不过,还是等你江大哥回来与你报仇罢。”
“算了,这次我就不与他计较,不过你可不许说与江大哥知道,否则他又要怪我惹事生非……”那少女声音低下来,语气竟有些求恳之意。
“嗬,霍家堡在江湖上顶顶有名,我还当霍大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哩。”
“我霍小玉自出娘胎,哪曾怕过谁来,只是……不想江大哥担心罢了,他怎的还不来。”
“少龙既然约了我们在此见面,总会来的,想是又去拜祭他的那个朋友耽误了。”
“那人是谁呢,江大哥不管身在何处,年年这个时候都要来京中拜祭。”
“我也不知道,你又不去问他。”
“我不跟你说了,你明知一提起那个人,江大哥就会很生气,记得有一次江大哥喝醉了,一直说那人是个大骗子,可是又好像很是难过,可也真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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