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声音颤抖:“你们……是警察?”
蓝田微笑:“我们是重案特别行动署的,我叫蓝田。老先生,是您报的警?”
老人猛点头,突然提高声调:“有人死了!”
蓝田:“我们知道,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萧溪言接过他的油灯,以免因为抖得太厉害而熄灭。老人心神稍定,指了指黑暗的门内,道:“在三楼的房间,跟我来。”
他们一行走进了门内,只听老人道,“小心,前面有个照壁。”
萧溪言把灯高高举起,果然前面不到一米处,有一堵极大的墙,上面似乎画着航海的场面,海上除了船之外,还有一些散布在四周的黑色物体,也看不清是什么。
他们绕过照壁,看到眼前的情景,惊得屏住了呼吸。
宽敞的大厅中间,立着一个非常巨大的鱼缸,就算五个成年人平躺在里面,也绰绰有余了。鱼缸里款款地游着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有的成群结队,有的躲在摇曳的水草中,有的用尖尖的嘴琢着玻璃。艳丽的珊瑚礁层层叠叠地长在起伏不平的海砂上,水母在其上漂浮,透明的触须向四周散开,犹如珊瑚们吐出的、包裹着灵魂的膜。
鱼缸的玻璃擦得**净明亮,旁边趴着一铁梯子,大概是为了方便清洗鱼缸而安装的。
除了这巨大的鱼缸外,周围还置放了十多个中小的鱼缸。有的鱼缸养着热带鱼,有的鱼缸是空的,只有蓝幽幽的水。
鱼缸内置蓝色的荧光,照得鱼身上的色彩分外明艳。在这黑暗的房子里,仿佛这些鱼缸才是世界的中心,而周围的人和事物,只是边缘的污垢。
萧溪言和培成不知觉地走近鱼缸,连一直睡不醒似的老猫,也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幻丽的鱼群。
但过了一会儿,老猫就别过头去,退身到黑暗里。蓝田想:“他真的是超忆症吗?要是这样,他能记住每条鱼游过的轨迹,海草前后拂动的幅度,甚至是一个气泡裂开的景象?”
他满脑子都想着老猫,却听到萧溪言道:“老先生,这里怎么有那么多鱼缸?”
老人指了粝言把灯凑过去,只见上面挂了一块简陋廉价的牌子,写着“热带鱼研究中心”;
“为什么不开灯?是怕对这些鱼不好吗?”
老人低声道:“不是,这里晚上不供电。鱼缸的灯和氧气泵,都是用后面的发电机供电的。”
“您住在这房子里?”
“不,我住在山下的筒子楼,是这房子的看守。每天晚上九点左右,会上来巡逻一圈,照看这些鱼。”
“这山路又黑又陡,来回一趟挺辛苦的吧。”
老人声音很低,但掩不住恐慌:“没办法,我可不敢住这儿。这房子……不太**净。”
☆、怪物
老人带他们上楼时,讲述了发现尸体的过程。
他叫老树,是这一片的老居民。自从这栋房子改成热带鱼研究中心后,他就被雇用在这里当看守。
说是看守,其实工作相当无聊,因为房子平时没什么人来访。他主要的工作,是看护那些昂贵的热带鱼,给鱼喂食和吸除缸底的秽物。
一个月有两三次,这里会举办热带鱼爱好者聚会。据说也会有热带鱼交易,但老树从来没参与过聚会,所以也没亲眼见过。
今天,他一如往常地把门窗锁好,回去吃了晚饭,跟邻居下了几盘棋,然后就慢慢爬到山顶。到山腰时,他习惯性地仰头看向老房子,竟发现三楼出现了亮光。亮光很微弱,只几秒钟就灭了。老树安慰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他不安地走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响。像是人的哭泣,又像是喘息。
但这房子不可能有人啊!老树忐忑地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他很确定,大门是上了锁的。
大厅里的热带鱼扭动着尾巴,在荧光蓝的水里优雅地游着。那怪声也没了。
他点着了油灯,上了楼梯。回想刚才出现亮光的地方,应该是第三层面对大海的北屋。
他走上了二楼,先巡视一圈,二楼其实是个大回廊,走在上面可以俯视楼下大厅。回廊上同样摆设了十来只小玻璃缸,却没有养鱼。老树先前就觉得这些缸慎得慌,晚上巡逻时,他常常被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身影吓到。
今天二楼也没异样。
他正想走上三楼时,突然楼上传来一声惨叫。老树全身一震,差点站不稳。他大声喊道:“是谁?”
这声叫喊,也是给自己壮胆罢了,他不指望楼上会有回应。喊完后,老树心慌意乱地爬上楼梯。但爬到一半,他就害怕了——自己一风烛残年的老人,万一遇到歹徒,岂不是送死?
他走到楼下,找到楼梯旁放着的一把清理大鱼缸用的大沙铲子,才大着胆子爬上楼梯。
他不是没想过,更安全的选择是马上走出去,锁上大门,然后报警。但他们这一带刚好夹在两个辖区之间,自来是三不管,上个月镇上的福利院丢了个孩子,等到第二天警察才过来调查。屋子里的热带鱼据说价值上百万,如果有人潜了进去,老树责任可就大了。所以他既不敢离开,又不想露宿在山顶上等警察,只好咬紧牙根上去看看。
楼梯的尽头是一条宽大的走廊,分成三条岔路。老树紧握铲子,向着北屋走去。三楼有五间客房,北边是主卧室。到了北屋跟前,老树轻轻握着门把,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拧。
拧不开。房门是锁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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