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很坚强,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第一时间是负责抢救,没能及时通知你。等抢救结束后,我交代特护通知家属的时候,您母亲制止了,说不想让你担心。”
龙天羽听完赵医生的话,觉得自己真是不孝之子。那时候,当母亲正被全力抢救的时候,自己又在干嘛呢,是在酒吧里和弟兄们胡闹,还是在易清那里伤怀?
母亲得病的前一两年,他忙于生意,陪她的日子寥寥可数,即使这样,他也从没听过母亲对自己的半句怨言,还总是操心着自己,时不时就叫家里的保姆送各种煲汤到公司里来。在他心里,他总觉得母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克服地了,就连生病也是,一定能扛过去的。
没想到这一次,她扛不过了。
“她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你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可以,尽量多陪陪她。”赵医生好心叮嘱着。
龙天羽在洗手间里站了一阵,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这才出去了。他刚进到母亲的病房里,站在门口就看见母亲正半躺在床上,拉着站在床边的姚瑶,两人很亲密地说着什么。
她的头发早就因为化疗掉光了,因为爱美的关系,只要有人在,不管多不舒服,她多会戴着假发。龙天羽站在门口,看着母亲脸上洋溢着的高兴的神采,鼻头发酸,眼泪直往上涌。
他赶紧撇过头去,飞快地用衣袖擦了把眼睛,然后朝母亲那边喊了句:“妈,我过来了。”
“诶,儿子,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昨晚杨一他们不是给你办了个单身派对吗,是不是玩了通宵?早上怎么不补下觉?”龙妈一看见龙天羽进来了,赶忙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走过来。
龙天羽走了过去,站在她床前,弯下身子正对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阵,忍不住眼睛又酸胀了起来,趁母亲还未发现自己的异常赶紧站直了,问了句:“妈,今天感觉好点没?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叫人去买。”
“不用,我吃医院里的就很好。”龙妈把姚瑶的手拉了过来,朝龙天羽摇了摇,“你看,这是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你奶奶传给我的结婚戒指。我叫人拿去改了下,改成了小姚的尺寸,好不好看?”
她没注意到龙天羽脸上的异常,很是兴奋的样子,一直拉着姚瑶戴戒指的那只手给龙天羽看。龙天羽看了一眼,那是一只翡翠戒指,玉的水头很足,是龙家祖祖辈辈世代传下来的,很有些年头了,价值不菲。母亲虽然还有很多比这更贵重的珠宝,但这只却是母亲的最爱,只在重要的场合才舍得拿出来戴一下。
“妈,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我和姚瑶的订婚戒早就买好了,这只你留着。”龙天羽朝姚瑶看着,示意她把手上的戒指还给母亲。
姚瑶听了他的话,马上就要去取手上的戒指,被龙妈一把制止住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戒指本来就是传给龙家媳妇的。妈老早就盼着把戒指交出去的这一天了。小姚,你收着就行了,别听他胡说。”
龙天羽站在那里,裤袋里装着的是母亲和易清签的那份协议书,他把它紧紧地攥着,看着母亲脸上的笑,攥地手生疼。
“怎么这么看着妈?有什么事吗?”龙妈又拉着姚瑶的手,两个人看着戒指又说笑了一阵,这才抬起头,问了龙天羽一句。
那些憋了一路想要对母亲说出来的话,那种不管千难万阻也要向母亲坦白的心情,在对上母亲看过来的眼睛的那一刻,全都堵在了胸口,龙天羽把手里攥着那张纸,揉成了一团,低下头:“没事,我去外面透透气。”
他走了出去,一口气冲到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里,门还没关上,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了隔间白色的瓷砖上,像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雨。他右手撑在墙壁上,左手粗暴地解开衬衫最上的几粒扣子,然后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晕眩,胸口像被钉住般的一阵钻心地疼,他张开嘴想喊,想大声地吼,可是身体却难受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痛苦地张大着嘴,一遍遍地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任凭泪水在脸上决堤。
易清,他在心底里念着他的名字,易清,易清,易清,易清……每多念一遍,心痛就增加一分,好痛,痛地他弓着身子,撑着墙,慢慢地蹲了下去,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胸口,蜷缩成一团。
他爱易清,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还要爱他,甚至比过去的自己还要更爱他。他多想重新找到易清,将他过去七年里受过的那些苦,用加倍加加倍的好来疼他爱他。他多想和易清在一起,将两人失缺的七年时光用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的朝夕相对来慢慢地填满。
那个在他过去的年月里最爱的男人,那个他最想拥在怀里好好疼一辈子的人,那个他现在一想起心就揪疼的男人,那个他想爱却无法再爱的男人。易清,原谅我知道地太晚了,原谅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没有退路了,母亲已经快不行了,她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再这么不孝下去了。
这现实的痛苦压得他毫无形象可言地蹲在厕所的隔间里哭地失了声,像一尾被抛上岸脱水的鱼,拼劲全力地呼吸着,奋力地挣扎着,却还是逃不了濒死的命运,绝望而无助。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更到这里看的人还是这么少,如果不是在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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