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抓,那请二位放我回家。”
追命将面孔抬起来,望向她笑着问道:“你说与郑乐合谋骗人钱财,他是将你卖在了何处?”
阮宓秋薄唇一抿:“万石村,储家。”
“那他又说在哪等你?”
“……龙女河畔,南岸芦苇丛处。”
追命的眼角似眨非眨地颤了一下,铁手即刻笑吟吟接道:“阮姑娘,你看这样如何,我送你回家,三师弟去找郑乐。”
阮宓秋犹豫一会儿应道:“也好,我想先洗个澡,再换身**净衣服。”
这要求简直无理。
“可以。”
***
二人将阮宓秋带去了附近能找到的唯一一间浴室院,还体贴地给她买了身旧衣。
虽然手工布料逗不及她身上那套,但胜在个**净。
阮宓秋抱着衣服进入浴房前,并没有特别感激铁手追命,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她前脚进去,后脚追命就也消失了。
铁手抬起胳膊嗅一嗅自己的衣袖,忽然也很想洗澡。
想地正畅快,他又蓦地停住,心念猛止,然后又急速转起来。
——怪不得今日阮宓秋近至九丈远时,他仍未察觉。
那女子竟然没有体味。
铁手本是个味道不重的人,但在浴室院些微潮湿的空气里,他还是能在汗水和灰尘的轻微刺鼻中辨别出自己。
阮宓秋很不同。
她什么味都没有,进去洗澡会不会化在水里?
*
阮宓秋可能也很想变成水,那么她就可以像水汽一样从窗户里溜走,而不必被追命发现。
那有些懒醉的捕快就拦在她面前,眼睛比她头发上砸下来的水珠子都清都亮。
他说出口的话很沉很慢。
“郑乐是不是你杀的?”
阮宓秋吐出一口气:“我从未说过不是。”
她也将眼眯起来,追命就和浴房里的雾气一样模糊了。
“我一时不察,中了他的mí_yào,遭他污辱,如何能够不杀他?”
她****净净清清静静地笑了。
“三爷莫要不信,你可知道男人最是脆弱,我虽气力受损,但只稍作逢迎,他便像扑火的蛾子,死时都无余力反抗。”
追命望向阮宓秋身后,女子脸上笑意更甚,扬声说道:“早说让二位抓我见官,现在走么?”
铁手走过来,站到追命身旁,仍然是问着一个问题。
“卢家另外十二个仆人,究竟是否你属意杀害的?”
“我只要了郑乐的性命,二爷说的这些人既非我动手,亦非我卖凶,我也根本不知他们如何死的,我本意是要救长生逃走,别人与我何**?”
她现在不那么狼狈了,冷漠少言的傲气也退去几分。
“你能将琅玕箐榭卖掉以抹除劫贩痕迹,当然也能杀人灭口来消灭证据。”
阮宓秋遽然抬头,目光冷冷钉向追命:“三爷,想你见过邢蔚棠,楼里的孩子,我杀了么?”
“阮姑娘,无论如何,你还是要跟着我们,”铁手交手而立,缓缓言道:“一来,如你所言,灭卢家满门的凶手可能还逍遥在外,那人能杀十二个,也许并不在意多你一个,而你既不想死,我们也不想你死;二则,卢长生卖掉的孩子去处难寻,你二人是夫妻,他做的事你也不会全不知晓,我们需要你将那些孩子找出来;三者,不管郑乐是否行凶,你杀了他,我们终得送你受审,但你也放心,其中曲折我等必会说明。”
阮宓秋一笑讥道:“人都死了,你们查来还有什么意思?”
铁手的语调依旧平和堅定。
“因为不能让恶人以死逃罪,也不可让好人死得不明不白,我们不但要抓凶手,更要知道真相。”
追命也正色劝道:“你还是先说罢,郑乐的尸体在哪?卢长生买到手的少年男女,都去了哪里?”
阮宓秋将眼一瞥。
“郑乐,我推进龙女河了。”
“孩子呢?”
“……”
她像突然地变了个人,不但牙齿咬得脸颊发颤,手指都攥进拳头:“男孩,长生交给了我,女孩,他养在了别处。”
追命很想再问一次,卢长生究竟是谁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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