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乾和老狗关系也很好,但他跟言炎有抢夺猪尾巴的不共戴天之仇。自从狗子和猪尾巴一样,成为了言炎专属后,邵一乾便自作多情地单方面决定和狗子割袍断义,终止邦交。
言炎还长了一对只有老邵家的牛眼睛才能比得上的大招子,他却向来不用正眼看人,平时只双眼直视正前方,目不斜视,完美地阐释了什么叫做目中无人。
此外他那住在城里的爹妈还很洋气,除了给他剪了个堪比西瓜太郎的西瓜头之外,还给他结了一束细长的小辫子。
邵奶奶本想延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老一辈传统给他来个简单直接的小平头,后来又不知从哪里听来一个迷信,说是不吉利,一下便缩手缩脚了,只偶尔给他修一修长度、辫个新的。
她一路忍了再忍地看着小家伙这么在自己鼻子底下这么“高冠厚帽”了几年,到后来就彻底成为了小平头的叛徒和西瓜头的迷妹,有时候竟然觉得,哎,邵一乾弄个这模样说不准也很好看。
隔壁卫生所的老陈仗着自己读了几本医书,念过几年卫校,屁颠屁颠地跑来串门时,满嘴跑火车地信口胡说,说这孩子被爹妈抛弃,精神上受了刺激,导致一过性语言中枢受损,暂时不能讲话罢了。
老邵头一听,什么玩意儿,什么一过性,纯属胡扯,嘛玩意儿说我们孩子脑子有病。
街坊邻居就比较给面子了,说早慧的孩子都这样,天才小时候一般都命途多舛。
老邵头听了贼高兴,觉得这才是正确的解读方式。
不期然这小不点儿在这个时候讲了一句话,虽然被邵一乾带得方向有些歪,内容不大正常,但比起一个小哑巴,会说话就很不错了,更何况还说得这么顺溜。
老邵头心想,兴许天空一声巨响,神童闪亮登场了呢?
邵爸接到邵奶奶的圣旨,起身就去屋里打电话。
邵奶奶又下了第二道圣旨:“谁扔了西瓜皮,奖励谁十块钱。”
邵一乾眼睛“唰”得冒绿光,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挖完自己剩下的西瓜底儿,一只手举得特别高,简直恨不能举到天上去,边喷西瓜汁儿边嚷嚷道:“奶您简直貌美如花!”
结果大人的话谁蠢谁信——尤其是邵奶奶的话。
邵奶奶是个长相十分大众的胖奶奶,也是家里的一把手,平时混迹于中老年人麻将摊,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搓麻将是她晚年来最大的爱好,直接导致邵一乾学说话时讲利索地第一句话就是:“胡了!”
邵奶奶童心未泯,特别喜欢一件事——逗孙子。
邵一乾百般殷勤地收拾了瓜皮,还买一送一地把桌子擦得锃光瓦亮,还从桌子缝里扣出了一堆不知何年何月卡进去的芝麻粒儿,便眼巴巴等着那十块钱从天而降。
……这一等就等到了全家人结伴去看大戏的日落黄昏。
邵奶奶装得很淡定,她牵着怀里搂着老狗的言炎,迈着因为风湿性关节炎而严重畸形、呈现o形的老腿,企图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邵一乾十分谄媚,语焉不详地道:“奶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啊?”
邵奶奶恍然大悟道:“哦……十块钱是不是?”
邵一乾十分猛地点头。
邵奶奶挥一挥手:“小孩儿勤快人人爱,小孩儿懒狼吃没人撵。”
狗子同情地看了邵一乾一眼,弱弱地“喵”了一声,对来去无踪的十块钱表达它了最诚挚的吊唁。
一家人便浩浩荡荡听戏去了。
邵一乾心里极为不平衡,恰好和陈萌约定的抓知了的时间点到了,陈萌站在大门口扯开了嗓子叫:“哨子!”
邵一乾于是决定给不守诚信的大人们一个惩罚,遂气急败坏地又把门口垃圾桶里的西瓜皮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按照原样全都摆在了先时的大梧桐树下。
……他背个乘法口诀要死要活,没成想谁的牙啃出来的西瓜皮长什么模样这种芝麻事儿反倒记得一清二楚。
陈萌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不妨碍他领会精神。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吃惊地瞪着作死的罪魁祸首,说:“皮痒得厉害了吧?别忘了你还有一顿揍还在披星戴月地赶路呢,脚程再慢,从咱们学校到你家,最晚明天晚上也到了。”
邵一乾还沉浸在十块钱不翼而飞的巨大沉痛里,十分满不在乎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塑料纸铺在石阶上,又抓出一个骰子和两个颜色不同的棋子,愤愤道:“不摆回来我心痒痒,心痒了你又不能上手挠;皮痒了至多揍一顿解解痒。”
说罢还露出了一个“你看你就没经验”的过来人意味深长的表情。
其实他今天嘴贱,方才给自己挖了个坑,说什么“知了就是巨大的苍蝇”这种屁话,到现在恨不能戳自己一个对穿——哦,合着以前抓得都不叫知了,叫苍蝇;以前吃得那就不叫炸知了,那都叫炸苍蝇。
于是他顿时就不想去小树林里了。
他在房廊下摆足了架势,招呼陈萌:“‘看谁蹽得快’,玩不玩?”
“看谁蹽得快”,原名叫“西天取经”,是风靡全国中小学生以及低龄儿童的一个游戏,主要目的是用来团结哥们儿,拼得是个手气。
游戏规则超级简单:投掷骰子确定点数,点数是几,玩家的棋子就在“取经路”上往前走几步。遇到运气好的,碰上取经路额外给玩家开挂,还能连着往前连蹦几步,或者再另外获得第二次掷骰子的机会。点儿背的,还有被原地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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